清晨,在赶通勤车的路上,道路两旁的槐花扑面飘来一股甜甜淡淡的清香。噢!原来槐花开了!它悄然含苞立于枝头,张开双臂,用青春装扮这五月的小城。又是一年槐花香,黄土高原步入一个最美的季节!
槐树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树,在半坡中,在硷畔上,在公路旁,在河道边,在居民的房前屋后,在小区的墙角旮旯,在山山峁峁漫山遍野,都生长着槐树。槐树没有柏树那么名贵,也没有杨树那般挺拔。它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高原树。它虽然没有经过刻意栽培,却有着旺盛的生命力,在黄土地上经风历雨,向阳而生。
恍然间,我仿佛回到了久违的故乡。看到了故乡的槐树,又是一年槐花香,故乡的槐树一定风姿绰约,香气四溢。乡里的槐花一般要比城里的开得晚一些,我的故乡坐落在城南的一个小山村,槐花与季节之间,一定有一条秘密渠道,可以沟通联络。不然,怎么立夏刚过,槐花怎会像接到命令似的,“哗啦啦”,迅速开满一树。宁静的故乡被槐花“闹”得繁盛、开怀。从一树碧绿到花朵盈枝,白绿相间,一串串、一嘟嘟长得白白胖胖,嫩白里泛着点滴星绿,似白玉翡翠,又像冰清玉洁的姑娘。蜜蜂萦绕在花间,嗡嗡的声音与这浓密的白花、香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就是一场盛大的花事。此时的故乡像一个美少女,微闭着眼,嘴角上扬,尽情享受着槐花带来的醉意与酣畅。
故乡的清晨是槐花唤醒的。黎明时分,当乡村还处在一片寂静祥和中时,那丝丝缕缕的香甜便氤氲在家家户户,温情地唤醒乡里人,催着人们抓农时勤耕种。每到这个时候,我便与伙伴们在村里的道路上奔跑着,耳边是风呼呼的声音,嗅着清甜的槐花香,一切都是自由幸福的味道。玩累了或饿了,便爬上树去捋几把槐花,槐花吸纳了天地日月之精华,吃进去后,芳香留在口齿间,更觉得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,顿觉浑身通透。有时候,我们会静静躺在槐树下小憩,一阵微风送来一阵浓郁的馨香,那样亲切,这般回味!年年岁岁陪伴在我们左右,萦绕在唇齿之间。那香,仿佛是从神秘的远方悠然飘来的清香,透着轻淡含蓄,温润着苦焦的心田,充溢着田园牧歌的味道,弥散在人们甜蜜的睡梦中......
当然,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,有时候我们也会捋满一袋子槐花回去,缠绕在母亲身边,央求做槐花美食,母亲是个心灵手巧之人,总会将槐花变成美食让我们解馋,槐花蒸丸子、槐花包子,满足了我们的“嘴瘾”,滋补了生命的能量。
多少年来,槐树守着村庄,村庄守着槐树,它们共担风霜,同沐阳光雨露。每当抬眼望着一树树的繁花,我突然有了一种对于生命的敬畏和感动,槐树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树,山坡上、硷畔甚至崖畔,处处都是它生长的地方,不畏严寒酷热,无需充足水源与肥沃的土壤,给点土和阳光,就能茁壮生长、璀璨夺目。它固守着自己的领地,把根深深地扎入大地,寻求生命所需的养分,像极了那些坚守初心、深耕自己、丰盈生命的人。
如今,我们都离开了故乡,离开那些让人魂牵梦绕的槐树,但它们一直长在我心里,甚至生命里,时刻提醒我们不忘初心,砥砺前行。